失序

2014年已经过去了五个月，关心时政时事的人会有一个很明显的感受――今年的暴力事件花样翻新层出不穷。从维族在新疆、云南制造的三起袭击事件，到招远麦当劳的殴打致死案，公共场所的安全变得越来越无法保证。形势到底有多严峻，负责公共安全的部门是最清楚的――从第二季度开始，北京、上海、广州和部分二线城市的警察都开始了佩枪巡逻。武警、特警也逐渐进行常态化的巡逻，甚至很多年都没出现过的武装民兵也加入了火车站的巡逻队伍。
暴力的对抗，不可能带来更安全的社会环境。这一点，其实在新疆已经被证实了。75事件以来对新疆的高压政策，和长期脱离现代化进程造成的高失业率和高犯罪率的南疆社区，共同造就了暴力恐怖的土壤。
真正让人忧心的，是失序的社会造成更多的暴力使用，更多的暴力又反过来加剧失序。最明显的例证就是，一些基本的构成文明社会的道德准则已经动摇，人际关系尤其是陌生人的人际关系急剧荒漠化。助人为乐，救死扶伤，见义勇为，诚实守信――这些代表现代文明社会人际关系基石的行为和品质，不仅是稀缺，甚至已成为了负面和贬义的象征。
何以失序？是贫富差距地区差异的极大化，还是阶层逐渐固化和流动的凝滞？我以为，排在头一位的原因是权力的失控和公平正义的缺失――不管是自下而上的民间暴力，还是头戴国徽的国家机器，用暴力解决问题的背后，是法治的缺位。可怕的是，今天的暴力的受害者随时可以变成明天的暴徒，而今天的暴徒也许明天就成了暴力的受害者。位高权重如薄督、康师傅，敛财有道如刘汉、徐明，都是善用暴力又为暴力所断送的典型。没有法治的社会，每个人都是暴徒，每个人都是受害者，1949建政以后，这个问题始终无法解决，直到文革走到了顶峰。
三中全会后的一系列纠正措施和经济领域的放权，造就了八十年代的自由和繁荣。可惜，独裁政权的接班人难题又出现了。在接连罢黜了两个续任者后，国家机器又露出狰狞面目，终于爆发了震惊中外的惨案，刚刚萌芽的法治社会又回到了蛮荒政治。二十五年了，清晨的那抹血色也许越来越淡，但因为开枪而粉碎的执政合法性却不仅没有修复，反而愈发的一地鸡毛了。手执百万雄兵，却要给发表和平宪章的书生罗织罪名；掌握从中央到地方几乎所有媒体，还屡屡要用搞笑的嫖娼视频来展示自己的高尚操守。当我们把金胖子周围手持小本本的将军照片作为笑柄时，难道没人意识到自己是五十步么？
薄督被拿下后，很多人松了一口气――文革重来的警报暂时解除了，可事实上，高悬的暴力之剑从来没有松懈过。以邻为壑，人人自危的丛林社会离我们越来越近。新一届政府以反腐为大旗，试图以此入手破题。可是在现代文明的今天，逆潮流而动，反对文明社会的观念和共识，在高速公路上疯狂的逆行，却指责遵守交通规则的人对逆行者说三道四。这样的当权者，我们还寄望他抓几个封疆大吏就能天下大治，岂不是滑稽么？
2014年还剩七个月，让我们擦亮眼睛等着瞧吧。如果你胆子小，下次出门的时候不妨戴个头盔。